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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安坊巷志:行在临安的辛弃疾

文章来源:杭州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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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23-07-09 09:35: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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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s://hznews.hangzhou.com.cn/content/2021-06/04/content_7979322.htm本文导读——

辛弃疾是很多中国人的偶像。同为豪放派诗人,他的形象和苏东坡不同,这和他们所生活的时代有很大的关系,苏东坡生活在北宋承平之时,而辛弃疾的生活“底色”是披甲杀敌,“了却君王天下事”建立强大的国家和安居乐业的家园,是其一生的追求。

辛弃疾所代表的爱国主义情怀,是宋韵文化中相对于我们所熟知的风雅颂之外的另一面,它们共同构成了宋韵文化的璀璨和厚重。这就像辛弃疾本人,既是一代文学大家,也是金戈铁马、驰马疆场的将军。

在杭州,辛弃疾的身影略显斑驳:我们今天很少能够找到辛弃疾在杭州所留下的踪迹,但杭州其实处处有着辛弃疾坚定的身姿和铿锵的声音。

杭州的辛弃疾,其实就在灯火阑珊处。

---李郁葱

正文从这里开始——              

临安坊巷志⑤行在临安的辛弃疾

↑江西上饶铅山信江河畔的辛弃疾雕像

辛弃疾长什么样?

好友陈亮曾为他的画像题过字:“眼光有棱,足以照映一世之豪;背胛有负,足以荷载四国之重。”眼角一瞥,便目光锐利,锋芒毕露;肩背厚实强壮,堪当扶危救国的重任。

锦襜突骑渡江初 

临安人第一次见到辛弃疾时,他那一脸风霜就让人印象深刻。那是在高宗绍兴三十二年(1162)闰二月,一色骑兵五十人,风尘仆仆,从余杭门(今武林门)按辔入城。队伍中分明还绑缚着一个人。

数天以后,坊间传开一则劲爆新闻:这小辛哥才二十三岁,五十人就敢在金兵五万人中将那厮手到擒来,千里渡江,献俘行在。这出手,生猛霸气!那厮被正法的这天,法场设在众安桥下、御街当心,四周人头攒动。刑事了迄,人们似乎还没“过瘾”,聚议了半晌,方才散去。

“壮岁旌旗拥万夫,锦襜(音chān,锦衣)突骑渡江初。”小辛哥千里献俘一事,很长时间都占据着热议的榜首。即使他本人后来已老去,那场金戈铁马,犹在眼前……

绍兴三十二年正月十九日,辛弃疾等人奉山东抗金义军首领耿京之命,来到建康府(今南京)与宋朝接洽归宋一事。此时,宋金双方对峙于大江南北,耿京手握二十五万大军,一旦南归,宋军实力将陡然见涨。驻跸在此的宋高宗大喜,封赏了辛弃疾一行人,并让他们速回山东,引兵南渡。

走到海州(今江苏连云港)时,他们意外得知耿京部将张安国突然反水,刺杀耿京后奔济南金人去了。义军群龙无首,一朝瓦解。辛弃疾对偷鸡摸狗、卖主求荣的人从不惯着,即率五十轻骑突袭金营。正与金将酣饮的张安国猝不及防,被辛哥夹兔子似的从五万金兵大营中劫走,金人追之不及。一行人昼夜兼程,直抵临安,张安国终被正以典刑。

此时已回京城的高宗,再次召见辛弃疾,“一见三叹惜”,遇见如此勇毅的小将,他叹为观止。

↑南宋“行在会子库”拓本。国家博物馆藏

《美芹十论》平戎策 

辛弃疾再到临安,已是八年之后的孝宗朝了。而能够重回临安,是因为乾道元年(1165)他写了一篇《美芹十论》,由此上了宰相虞允文的“白名单”。

“美芹”什么意思?辛哥崇尚耕作,后来的雅号就叫“稼轩”。可美味蔬菜无需一论再论以至十论,且不计标点符号写上12600多字。这其实是个典故,“献芹”是说本人的建言献策比较浅陋,是一种自谦。这篇文章具体写了审势、察情、观衅、自治、守淮、屯田、致勇、防微、久任、详战等十个方面内容,货真价实就是一篇军事论文。时任广德军(今安徽广德)通判的辛哥向官家“献芹”,结果,因为是“越级”上奏,这篇万言书石沉大海,连个回声都没有。后来辛弃疾归田时说:“却将万字平戎策,换得东家种树书”,便与这次“献芹”有关。

乾道五年(1169),孝宗觉得与金和议靠不住,便留意备战,拜虞允文为宰相,两人锐意恢复,打算早晚打回老家去。

虞允文是绍兴末年的第一猛人,当时宋军对金兵的猛攻差点扛不住了,全靠他力挽狂澜。拜相之后,他喜欢带个小本本,专门记录有才又见识的人,类分三等,取名《材馆录》,作为荐用人才的参考。这天在秘书省(在今河坊街)偶然听说辛弃疾写过这么一篇“大作”,心头一热,便记住了这个名字。第二年,时任建康府通判的辛弃疾接到了进京面圣的朝旨。

辛弃疾抵京后,孝宗在寝殿延和殿召见了他。出乎孝宗意料的是,这位年轻人谈锋甚健,说起用兵北伐纵横捭阖,头头是道。说守江必须守淮河,又说守淮必须练民兵,条分缕析中往往又有讽喻责难,搞得孝宗有点不适应了。

辛弃疾说完了,孝宗却烦了。你这年轻人有想法,很好,但你说话的腔调哪像是在向朕说事,还叭叭个没完,不晓得跟朕说话得委婉点吗!于是,在需要他做总结性发言时,竟然没吭一声。其实,辛弃疾这天虽然“持论劲直”,讲话直白了点,用词火爆了点,却比不上道学家朱熹。后来孝宗听朱熹面奏,人家嗓门不大,但一张口就一发入魂,把你呛到怀疑人生。

虽然印象欠佳,但辛哥有才,这点孝宗还是认可的,更何况他是虞相举荐的人。于是没过几天,朝旨任命辛弃疾为司农寺主簿,将他留在了京城。

↑张镃说他的宅园南湖近邻“大半是渔樵”。清代著名画家王翚《龚蘅圃侍御田居图》描绘的白洋池,仍是一片田园景象。中国嘉德原图

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 

司农寺位于御街市南坊北侧(今中山中路惠民路交叉口附近),管事很杂,京城的粮草仓储、漕运调遣、御园种植、皇帝籍田、官酒造曲、薪炭供给等等,从官家、官员到官兵的吃喝用,都得管好。辛弃疾的主簿职务类似办公室主任,掌管文书、簿籍、印鉴这些物事。

↑南宋司农寺在今御街浙江地方银行旧址一带,理宗时迁至太庙西北。姜青青摄

市南坊一带的御街是有名的“珠子市”,天下珠宝荟萃于此,都是动辄数以万计的买卖。附近的炭桥药市,所卖海外香药也是大宗商品。司农寺地处的这片珠光宝气和香气,与熏人的西湖暖风有得一比。所以,尽管主簿这位置很重要,但辛弃疾觉着这不是他的“菜”。这趟来京,本是冲着前线的主题去的,结果给弄了个后勤的活儿干,南辕北辙了。

人在临安,心在江北,他毫不隐晦自己对于北伐大事的专注。在司农寺干了一段时间后,他直接给虞相写了篇文笔浩荡、议论劲爆的《九议》,对《美芹十论》论及的形势和策略等问题,作了更为详细的论述,并结合自己在司农寺任职中的所见所闻,提出理财对于备战的重要性,反对备战不足而轻启战端。可是,虞相没有回应。虞相有他的难处,当时朝中主和派势力强劲,诸多北伐之策终究没能付诸行动。大形势则是当时的金国安定平稳,宋人无隙可乘。

在京城,他也时不时走走西湖,在孤山、飞来峰、冷泉亭等地留下了不少词作。可是几次在西湖边转悠后,他越来越纳闷和担忧——他看出西湖水位明显高于城区地势,哪天有谁兵临城下,一旦决开西湖,满城军民不都成了鱼鳖?为啥就没人看到临安城的这个漏洞?

因为担责漕运,他经常往来于运河两岸。某天在城内看到运河中一艘粪船缓缓驶来,船头上插着一面旗帜,上面赫然标着“德寿宫”三字!一艘臭烘烘的粪船,也要标榜自家的背景后台吗?

有人向他解释,城东都是广袤的菜地,所以城里的粪肥特别抢手,但粪船出城却要缴税,只有大内宫中的粪船免税。还说,这些粪船其实很多都是老百姓的,船主为了避税,买通宫中内侍,冒名德寿宫,就能直通城外了。辛弃疾后来把这“新闻”跟好友朱熹说了,朱熹不信,但之后来京城也亲眼目睹了“德寿宫”粪船,咋舌不已,认为这是横征暴敛,太不讲理了。

乾道七年(1171)元宵节来了。月上夜空时,辛弃疾站在司农寺门口,望着满大街的火树银花、车水马龙和承平气象,却有一种落寞的心绪。南归已近十年,还我河山的夙愿却一无伸展,当年的轰轰烈烈渐已寂寂寥寥。“恨此中、风月本吾家,今为客!”早些时候游飞来峰冷泉亭而怀想家乡济南的七十二泉,写了一首《满江红》,里面种种壮志难酬、思乡之恨,再次浮现眼前。而披肝沥胆的高谋大计一再被束之高阁,无以出路。他不慕繁华,不愿逐流,也不甘寂寞。但那份失意总是才下眉头,却上心头。

夜阑时分,华灯稀落,辛弃疾的身影恍惚在清冷的大街上。他吟哦成一阕《青玉案·元夕》:

东风夜放花千树,更吹落、星如雨。

宝马雕车香满路。凤箫声动,玉壶光转,一夜鱼龙舞。

 蛾儿雪柳黄金缕,笑语盈盈暗香去。

众里寻他千百度。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。

开春后,辛弃疾离京出知偏僻穷困、环滁皆山也的边境小城滁州(今属安徽)。

↑辛弃疾唯一存世手迹《去国帖》,写在平定赖文政时。故宫博物院藏

了却君王天下事 

辛弃疾第三次到临安,做了一名“仓库”保管员。

淳熙元年(1174),他原来在建康府的上司叶衡上位丞相。叶衡这人知晓兵事,主张恢复,与辛弃疾意趣相投。经他力荐,辛弃疾再次回京,升职仓部郎中。

仓部的事儿与他原先的司农寺多有相同处,但管得更精。临安城粮米大都来自运河输送,运河沿线的三大官仓就归仓部掌管。省仓上界(今天水桥武林广场一带)储藏上等粮米,专供皇家帝室、皇亲国戚和朝堂百官享用。省仓中界当时位于仁和桥东(今密度桥附近),仓储中等粮米,供给在京普通官员、驻军、太学生以及受雇于官府的工匠杂役等。余杭门外九里路(今香积寺以北一带)的省仓下界,储存糙米用作备用军粮。辛弃疾的仓官厅就在御街仓桥东侧(今屏风街附近)。

虽是管仓库的,但他却像个救火兵,不时要解朝廷的燃眉之急。先是在淳熙二年(1175)初,因官发会子(即纸币)过滥,造成货币贬值,“军民嗷嗷”,闹得孝宗晚上都睡不好觉,对纸币的可行性疑神疑鬼。某天孝宗问辛弃疾拿办法,辛弃疾说,发行会子原是为了便民,必须坚决行用,不能因为货币贬值就停罢纸币,但您也不能在滥发的路上狂奔,不能让会子只在一城一地打转转,必须控制其发行量,必须加大流通范围,同时守住会子的信誉。他的观点影响到了孝宗,会子暂停新发,此后十年没再出什么幺蛾子,纸币终究没有停摆。

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这年四月,茶商赖文政起兵湖北,横扫湖南、江西。宋廷调兵上万,三易其帅,却连连失手。无计可施时,有人想起了每天在仓桥那里上班的辛弃疾。让辛哥去!他可是见过阵仗的人,想当年对阵金兵,五十人就敢冲锋陷阵玩硬的,平时说起打仗的事也是锋芒毕露,没人跟得上他的节奏。辛哥去了,绝对好使!

于是这年六月,“仓库”保管员迁职江西提点刑狱官,他成为平叛大军的总指挥。在江西仅一个多月,辛弃疾兵不厌诈“诱杀”赖文政,这场平叛也就没别人什么事了。

↑辛弃疾唯一存世手迹《去国帖》,写在平定赖文政时。故宫博物院藏

可就在这时,叶衡因为私下对孝宗有不敬之言而丢了相位。辛弃疾由此失去了朝中最有力的支持。此后他在临安城任职的时间都很短,淳熙五年(1178)他被召为大理寺(今耶稣堂弄一带)少卿,春来夏去,很快就去湖北任职了。十五年后的绍熙四年(1193),他被光宗召见,随即履职太府卿,冬来秋去,也不足一年时间。

但他面奏光宗时陈述的观点,极具洞察力。他提到了构建长江上游荆州和襄阳防御体系的重要性,并且根据天下分合的历史规律,认为在当今南北分治的形势下,一旦金国衰落,“有英雄者出”,天下极有可能被第三方政治力量所统一

这是他第二次警示蒙古的崛起。早在滁州任职时,他就发现蒙古人异军突起,曾上书朝廷,断言金国六十年后必亡,并预警金亡之日,也是大宋忧患真正到来之时。事实上正是蒙古,后来成为统一中国的新势力,而元军倾力攻取襄阳后,宋朝亡国便成定局。在众人以为时局无忧时,辛弃疾逆知蒙古渐大的忧患,堪为卓见。只是他想“了却君王天下事”,光宗却连家庭矛盾都搞不定,遑论治国谋天下。

元嘉草草,赢得仓皇北顾 

太府寺(今通江桥东,理宗时迁至太庙西北)执掌财货政令、库藏、商税、贸易等。在此为官时,辛弃疾忽然发现,临安城北有了一片新天地。

他原先在大理寺和仓官厅上班时,常去附近的白洋湖(今胭脂新村到浙报一带)看看风景散散步。这天春光正好,他又来到白洋湖,拐过一片香蒲水蓼,一座豪门大院赫然在前。信步而入,邂逅了这里的主人张镃,两人一见如故。

张镃是南宋中兴大将张俊的曾孙,清河坊的循王府他不想住,在城北买地造园,以五年时间建成这座豪园。辛弃疾在他的引领下,游历了这处以“桂隐”为总名的宅园,内有西宅、东寺、南湖、北园、亦庵、约斋和众妙峰山等风景,而南湖 “管领风月”,北园“娱燕宾亲”,各有其用。两人在林堂对竹张乐,酌酒邀月,直到曲终人散。两人此后彼此欣赏,多有唱和。

回到太府寺,辛弃疾却心情不佳。某天同僚吴交如不幸病故,却无棺殡殓。他感慨不已,自掏腰包为这位廉介之士办了后事。但事后不少官员竟然以为他很有钱,纷纷前来索要钱财,稍不如意,便搞事情,让你吃不了兜着走。辛弃疾无可奈何,只好请求朝廷外放,离开京城。

嘉泰三年(1203),家居铅山(今属江西)多时、已经六十三岁的辛弃疾再次被启用,出任浙东安抚使。次年正月,他应召进京面见宁宗。这是他见到的第四位宋朝皇帝。尽管已经年迈,但他壮志依旧,对宁宗说,各种情报和迹象表明,金国必乱必亡,他愿意跟朝中元老大臣一起,预为应变之计。

宁宗对他的话没反应,边上却有一人喜不自胜。谁?韩侂胄。

原来,辛弃疾这次重返政坛,其背后全是韩侂胄一手操控。此人外戚出身,仗着亲手给宁宗黄袍加身的“光荣事迹”,独断专行,宁宗都成了他的提线木偶。为了给自己刷“威望值”,他想跟金人干仗。于是就请辛弃疾、陆游等一批有威望、图恢复的人出山。对辛弃疾来说,这次用兵北伐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。因此,对韩侂胄安排的任职和诏对,心怀磊落的他欣然应命。

在京期间,他还应邀去韩侂胄的南园(今长桥附近)做客。陆游也曾是这座花园里的座上宾,还撰述了一篇《南园记》。如今辛弃疾望浩荡碧波,翱翔飞鸟,憧憬满怀。他写下了一首词《六州歌头》:“君不见:韩献子,晋将军,赵孤存。千载传忠献,两定策,纪元勋。孙又子,方谈笑,整乾坤。直使长江如带,依前是存赵须韩。伴皇家快乐,长在玉津边,只在南园。”从春秋赵氏孤儿的功臣韩厥,到北宋两朝顾命大臣韩琦,直到韩琦子孙韩侂胄,辛弃疾不吝赞美之词,但更多的是对收复故土的热盼与厚望。

↑今天的长桥溪水生态修复公园,南宋时有部分曾是韩侂胄南园。姜青青 摄

然而,骨感的现实再次尴尬了丰满的理想。开禧二年(1206),南宋贸然对金开战。辛弃疾曾担心的“元嘉草草,封狼居胥,赢得仓皇北顾”,不幸言中,韩侂胄“导演”的战事一败涂地。此时的“老廉颇”辛弃疾被朝廷旋用旋罢,只是京城里的一名“离休”人员。

开禧三年(1207)九月,辛弃疾病故于铅山家中。两个月后,礼部尚书史弥远和张镃等人密谋南湖,最终在玉津园(今洋泮桥附近)劫杀韩侂胄,函首金国,息兵求和。

韩侂胄曾操弄针对朱熹等人的“庆元党禁”。七年前朱熹去世时“党禁”正严,这位大儒的门生故旧无人敢去送葬,唯有“党外”人士辛弃疾昂然前往,祭文称颂朱熹:“所不朽者,垂万世名;孰谓公死?凛凛犹生!”今以此文为辛弃疾奠,也当之无愧。

作者:姜青青

1976年夏,还是少年的我,偶在杭州城站新华书店用4分钱买到“活页文选”《辛弃疾词》。在那“书荒”的年代里,这薄薄23页12首词,我视如拱璧。第二年秋又买到《辛弃疾词文选注》。读辛词,人生道路仿佛打开了新境界,从此喜欢上了宋人故事。也曾想为辛弃疾写点什么。2008年写作《马扩研究》(马扩是两宋之际的民族英雄),为每一章节选用了一句辛词作为概括,意在用宋词题写宋人事迹。但一直没能专为辛弃疾作文。如今写成这篇小文,也为纪念47年前的那场邂逅和幸会,了一心愿。感谢杭报的同仁,爱你们!

----作者姜青青后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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